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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 缱绻 (第1/4页)
清晨,雪终于停了,天地皆白,草木凝霜。 忽而,一轮朝阳,宛若少女姣好的容颜,徐徐跃出山岗,横贯天际,呈现在山河表里的注视下,展露出一抹极其绚烂的光芒,驱散了那恼人的雪尘,笼罩着那条宽阔的拒马河。 一时间,拒马河上,霞光万丈;广袤的河床,夹杂着肃杀的北风,隐隐约约,烘托出两岸连绵数十里的靖北军营。 永平城,靖北行营。 时下,已是十二月中旬,深冬时节的京畿,嫣嫣净净,永平城外,原野一片枯黄,像刚刚被冲洗过一样,涤荡着寒冬腊月里的清冷,似有若无。 此刻,太阳初升,蓝天浩瀚,拒马河冰封千里,一只雄昂的锦州青白鸾,从空中飞掠而过,仿佛被什么强大的气势所惊到,发出一声清啸,振翅飞往北方。 拒马河的两岸,矗立着绵延数十里,状若长龙的靖北行营。只见,营前白雪皑皑,王旗猎猎;咆哮的西北风,裹挟着凌厉的怒吼,荡起茫茫的雪雾,遮天蔽日,吹拂过这座永平城下的连绵军营,带来了来自北方草原的胡马腥膻。 这个时候,晨起薄雾,天光尚未放亮,整个上京帝都,此刻还沉寂于睡梦之中,就连天空中的太阳,也才刚刚爬上山岗,只微微露出少许依稀可见的光。 日光熹微,偌大的行营之中,三支兵势磅礴的靖北军团,赫然夹峙耸立,这三支军团,即是凝聚成二十余万靖北大军的三支主力:北大营、东大营与西大营。 其中,北大营乃是秦王萧长陵的嫡系,常年追随秦王殿下,北上征伐,南下攻楚,杀得柔然蛮子闻风丧胆,是萧长陵赖以在沙场称雄的一支劲旅;东大营亦是百战之师,秦家父子二十年的旧部,战力不言而喻;至于西大营,这是萧长陵在燕京大营、冀北边骑与六镇守军三支部队的基础上,统一整编,将这八万三千将士合并为一部,赐名“西大营”,与北大营、东大营两支大军,合称“三大营”。 就这样,三大营的二十万健儿,共同构筑了萧长陵麾下威名赫赫,无往不胜的靖北大军。 顷刻间,厉杀的军校场,长枪如林,旌旗似海;在冬日阳光的辉映下,上千支森寒的枪矛,借助朝霞的反射,闪耀出层层凌冽的枪芒,长风吹卷,扯动大旗,拍打着隆隆胜似海浪的声响。 尖锐的枪林之中,成千上万的战马,凝立不动,数不清的黑骑兵,包裹在幽冥到未见一丝光亮的盔甲里,骑乘高头大马,那一个个笔挺的身姿,酷烈的眼神,仿若于静寂无声中掀起齐天的杀气,令飞鸟惊惶,群兽遁归。 天地,日月,尽皆为之凝息。 这是北大营的黑骑,一支杀人无数的噬血铁骑,黑盔满甲,骏马快刀,曾经马踏磨盘草寇,亦曾血洗漠南龙城……屠刀所过,惟有遍地尸骸而已。 广阔的军校场,划分为左、中、右三大版块。那上万黑骑,骑马凝立校场正中,而两旁的阵地之上,也不是空空如也,静立着两支大军,一支是隶属东大营的三千“白马义从”,一支则是西大营的两千“虎豹骑”。 三支靖北军中最精锐的铁骑,黑白交加,有的全身黑甲,有的则一身白甲,犹如棋盘纹枰上的黑白对弈,泾渭分明,又如同遍野松林,茫茫不见边际…… 直至此时,天边最后一抹黯淡,才彻底褪去。明媚的阳光,温柔地拨开层层云翳,毫无保留地投射在了面前的苍茫大地之上,投射在了军校场上,映照着靖北男儿枪尖顶端的阵阵寒芒,为这人世间带来了无限的光明。 行营很大,很大,纵观二十里联营的布局,军寨如云,营帐呈圆月形状,最中央的地带,正是秦王殿下的中军幕府,距离营门并不是很远,登上云母望楼,便可俯瞰整个靖北行营,凡视野所及,尽是大片旌旗蔽日。 天刚蒙蒙亮,庞大的军营深处,人影攒动,厨房里传来锅、碗、瓢、盆乒乒乓乓的声响,军士们吃过早饭,正分批前往演武场,准备操练;军营上空,那面“萧”字王旗,矗立于晨风之中,猎猎飞舞,扬起长长的黑影。 此时此刻,二十万靖北将士,整装待发。因为,三日之后,这支刚刚攻克龙城,扬威塞外的天下第一劲旅,将在那位靖北之王的率领下,再次踏上浩荡的北伐征途,亮剑大漠,与那群暴虐无道,自诩为“草原鹰隼”的北地蛮夷短兵肉搏,一决雌雄,直至打到他们认输为止,再也不敢掠夺大周的一寸疆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