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体:大 中 小
护眼
关灯
上一章
目录
下一章
第0904章 强国的霸道 (第1/1页)
铁镜太后一脸苦涩,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自己的儿子。 昔日强横的大辽,如今却需要别人的余威震慑。 何其可悲,何其可笑。 可即便如此,她也不得不承认儿子说的话是正确的。 从儿子登基到今日,已经过去了几年。 辽国贵族对于年幼的儿子称帝,中年的丈夫在背后理政,一直诟病颇多。 甚至有人还暗中联络远在高丽、倭国的辽国遗族们,在辽国搅动风雨。 然而。 他们那些人,明明有一举将他们一家赶出皇宫的实力,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这么做。 因为他们都在惧怕一个人。 一个提到名字,都足以让辽国颤抖三分的人。 大燕皇帝陛下,杨延嗣。 而这一切,都缘于那个镇守在上京城外,号称智狐的独臂将军。 三年前。 一位昔日契丹八族的辽国贵族,仅仅是因为在边陲上,说了一句杨延嗣的坏话。 传到了那个独臂将军耳中。 他当即率领三万铁骑,突进辽国数百里,将那个辽国贵族的族人,屠戮一空。 辽国的防御,在他眼里,就像是纸糊的。 辽国的兵马,在他眼里,就像是土鸡瓦狗。 自此以后,辽国国内,再也没人敢说一句杨延嗣的坏话,甚至到了谈嗣色变的地步。 由此可见,那个独臂将军有多凶残。 他,以及他代表的国家,明明有一鼓而下辽国的实力,但他们却并没有扫平辽国。 在辽国所有人眼里。 耶律嗣能够平平安安的坐在皇位上,就是因为那个人的余威,那个人的施舍。 “母后,燕国的皇帝叔叔,是一个怎样的人?” 耶律嗣攀着马车的窗户,静静的看着铁镜太后发问。 这个问题他问了不下百次。 他的父亲,如今的辽国摄政王,总是绝口不提此事。 他的母亲,总是一脸为难的避过他的问题。 而辽国群臣,辽国百姓,给他的答案只有一个。 “凶残!很凶残!腰围八尺、身高八尺、虎头环眼、杀人如麻、嗜血成性……” 总之,凡是能在辽国国内代表凶残和强大的词语,都被他们用在了杨延嗣身上。 或许他们觉得,只有把杨延嗣描述的越强大,就越能代表他们败在杨延嗣手里不那么窝囊。 铁镜太后今日出奇的并没有拒绝回答他这个问题。 她思虑了良久,才幽幽的道:“他是一个很有才华,也是很重感情的人……” “重感情?” 耶律嗣狐疑的看着他母后。 他翻阅着小脑袋瓜子里所有有关重感情的词语,貌似没有任何一个能被套在杨延嗣身上。 铁镜太后却没多做解释。 她只记得,当年还是一个少年郎的人,明明已经成为了一国之尊,却为了自己的兄长,不惜万里奔赴辽国,以身犯险,只为迎自己的兄长回家。 即便是在知道了自己的兄长不愿意返家的时候,他也为自己的兄长,留下了一大批足以让他后半辈子躺在金山银山上过日子的财富。 他做到了一个弟弟该做的一切。 可惜他的兄长,却没有做到一个哥哥该做的一切。 当初落叶、赵二人在上京城寺庙里说过的那句话,至今还在她耳边回荡。 “陛下不欠你什么,反而是你欠陛下的……” 铁镜太后痛惜的呢喃道:“当初若不是遇到了我,也许你会是一个强横帝国的霸道王爷……” “什么?” 耶律嗣眨巴着呆萌的眼睛问。 铁镜太后尴尬的打哈哈道:“没什么……” 辽国皇帝的銮驾,行出了上京城不到一里。 突然间,马蹄轰鸣声响起。 一道强横的钢铁洪流,由远及近的冲了过来。 几个呼吸间。 钢铁丛林就将辽国皇帝的銮驾团团围住。 辽国皇帝的銮驾被惊的有些散乱。 马背上那些披甲执刃的军卒们,看着辽国皇帝的銮驾,没有一点儿敬意,反而一片冰冷。 为首的营正掀开了面甲,强横的冲到了銮驾正中的马车边上。 “辽人,一刻钟之内,退回去,不然就地格杀。” 他的口气冰冷而生硬,似乎在驱赶侵入到了菜地里的野狗,强横又霸道。 守卫在辽国皇帝銮驾旁边的辽兵,只能吞咽着唾沫,一句话也不敢说,更不敢上前去保卫他们的陛下。 耶律嗣掀开了马车上的帘子,刚要说话,就被营正一个凶狠的眼睛给瞪了回去。 铁镜太后掀开了马车上的帘子,叹息道:“这位将军,本宫乃是辽国太后,这位是我大辽皇帝陛下。此行是前往燕京城,朝见大燕皇帝陛下。” 营正一愣,皱眉道:“可有朝廷开具的入关文书?” 铁镜太后迟疑了一下,摇摇头。 营正目光一冷,当即就要举手,下达杀人的命令。 铁镜太后见过太多,也听过太多燕军的跋扈,她看到了营正准备杀人,吓了一跳,赶忙道:“本宫虽然没有入关的文书,但是本宫有大燕太后手令一道。” 说话间,她赶忙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封手令,递给营正。 营正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。 燕国律法中有明文规定,后宫的一应旨意,不得出宫。 也就是说,后宫的懿旨、手令等物,出了宫就没有效用。 他们不必遵从。 不过,常年在燕辽边境上的他,也知道燕辽皇室之间的那些辛密。 太后破例出具了一封手令,其用意他大概也猜得到。 随了太后的意思,还是依照国法行事,让营正有些为难。 他沉吟了许久,目光在耶律嗣那紧巴巴的小脸上盘桓了许久。 他想到了自家的崽儿,也想到了自家老母看到自家崽儿的那一份喜悦。 一时间。 他有了决定。 当即,他冷声吩咐道:“尔等且在这里等着,我要回去请示我家将军。” 说话间,他拿走了那一封太后开具的手令。 营正留下了副营正守着辽国皇帝的銮驾,他带着手令匆匆而去。 一路奔出去了数里地。 一片连绵的大营出现在了营正眼前。 在大营外,是更大的一片田地。 田地里的庄稼绿油油的,卸下了盔甲的汉子们,挑着担子,担着水桶,在浇地。 营正策马到了一块良田旁。 良田里,一个独臂的汉子,挑着担子,在一勺一勺的给良田里的瓜苗浇水。 营正跳下马背,单膝跪地,“启禀将军,卑职奉命执勤,拿下了一行辽人,他们自称是辽国太后、皇帝,拿着一封太后开具的手令,说要入关。” 独臂汉子放下了手里的勺子,直起腰,踱步出了瓜田。 他这一副模样,要是让辽国的贵族看到了,恐怕会惊掉下巴。 在辽国国内,威名仅此大燕皇帝杨延嗣的智狐殇倾子,居然像个老农一样,亲自下地种瓜。 燕国人知道了,顾忌也会惊掉下巴。 毕竟,以殇倾子的爵位,纵然是没有实邑,也能过上大爷般的生活。 殇倾子用肩头上的汗巾,沾了沾略显黝黑的脸颊上的喊水,他并没有拿那一封手令,而是斜眼看向营正。 “燕国律法,后令不得出宫,你可还记得?” 营正似乎早就料到了有此一问,他苦着脸,低声道:“记得……” 殇倾子下意识眯起眼,身上老农的气势缓缓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威严。 “知道你还犯?” “卑职也是……” “我不需要借口,军中也没有借口。你心里的想法我大概能猜到,但是我需要提醒你。你首先是一个军人,其次才是一个人。 当年,我随陛下征战的时候,陛下说过一句话,我一直记在心里。 军人,以服从命令为天职。” 营正暗自垂下脑袋,黯然道:“卑职记住了。” 殇倾子缓缓点头,“回头去打柴人那儿报到,打够了十斤柴,再归原职。” 营正脸上闪过一道苦涩。 打柴人应该算是燕国边陲最苦的一群人。 他们的责任就是不断出击,不断去打柴,每天都在生死线上奔跑。 最重要的是,殇倾子口中的柴,可不仅仅是简单的柴火,而是十斤黄金。 今时不同往日。 燕国北部边境的四邻,在燕国压迫下,已经快穷的要当裤子了。 劫掠十斤黄金,比杀十个人还难。 然而,殇倾子的命令,他却不敢违背。 “喏~” 营正躬身一礼。 殇倾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,他取过了营正手里的手令,翻开一看,略微有些愣。 手令上只有一句话。 ‘殇倾子,你给通融通融……’ 一国太后,以这种口气跟一个戍边将军说话,这大概在历史上其他朝代,都找不到。 但是殇倾子却并不认为这分手令上的口气有什么不对。 两年前,太上皇要塞人进边军历练的时候,也是这个口气。 同为武将出身,佘赛花、老杨两人能够体会到殇倾子的艰辛。 更重要的是,后令不得出宫这一条禁令,他们二人得带头遵守。 这也是他们对儿子的尊重。 让殇倾子发愣的是佘赛花的预判。 从燕辽边陲,到达燕国都城,一路上可不止一道盘查。 佘赛花居然料到了殇倾子会是拦下辽国皇帝一行的人,提前开具了这一封手令。 殇倾子微微摇头一笑,想起了昔日去杨府,佘赛花对自己的照顾,他长叹了一口气。 “罢了罢了,这一封手令,我认了……” 殇倾子收起了手令,吩咐营正道:“放他们入关,不过规矩你应该知道。” 营正一愣,沉声道:“片甲不得入燕!” “这是铁律!” 营正拱手施礼后,跨马狂奔而去。 殇倾子拿着佘赛花的手令,回到了营地,他取了笔墨纸砚,提笔在手令上书了四个字。 “只此一次!” “来人呐!派人快马将这一封手令,送回燕国,交给太后。” “喏~” 等到传令兵拿着手令离开以后,殇倾子又苦笑着,展开了一封奏本,开始在上面书写。 一封请罪的奏折,给杨七的。 规矩就是规矩,他坏了规矩,就得请罪。 纵然让他坏规矩的那个人是佘赛花。 写完了请罪奏折以后,殇倾子拿着奏折,哭笑不得道:“怕是这些年戍边的功劳,又白搭了。”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。 上一次老杨派人送人过来历练的时候,他也写过请罪奏折。 杨七在拿到他奏折以后,当即就做出了判决。 殇倾子此前戍边的功劳,一律作废。 也就是殇倾子淡泊名利,换成焦赞那货,恐怕早就吵翻了。 毕竟,老杨当初想要送学子历练的时候,率先找到的就是焦赞。 结果焦赞二话不说就拒绝了。 然后问了一圈,其他人全拒绝了。 也就殇倾子心软,答应了老杨。 老杨虽然对其他人恨的牙痒痒,可是他没有办法。 他又没有权利治罪人家。 顶多威胁人家两句,说燕京武院结业的学子,绝对不给他们。 除此之外,老杨拿人家一点儿办法都没有。 殇倾子的请罪奏折送出去以后。 营正也到了上京城外。 策马奔到了辽国皇帝銮驾旁以后,营正冷声道:“我家将军已经答应了让你们过去,不过……” 营正冰冷的目光落在了那些随驾的侍卫,眼中闪过一道杀意。 “我朝律法,非燕国兵马,片甲不得入燕!” “杀!” “唰~” 不等辽国皇帝銮驾旁边的人反应过来,冰冷的燕军骑兵的佩刀已经掠过了辽国侍卫的脖颈。 “不要!” 铁镜太后惊呼声传来的时候,那些辽国侍卫的脑袋已经掉到了地上。 耶律嗣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。 他第一次明白了,什么叫做霸道。 铁镜太后颤声质问营正,“没有了这些兵马保护,我们怎么平安的到达燕京城?你还不如将我们一体斩绝。” 营正冷声道:“这里是燕国,不是辽国……” 丢下了这句话,营正率领着手下的兵马,扬长而去。 徒留下了一地的尸体,以及那仅剩下了为数不多的宫女的銮驾。 耶律嗣强咽着唾沫问铁镜太后,“母……母后,为什么会这样?” 他有点被吓到了。 铁镜太后痛苦的闭上眼,“这就是强国的霸道……当年,我大辽也是如此对付宋国的。” “那……那我们还去燕京城吗?” “去!不去的话,我大辽有可能会撑不过这个冬日。”富品中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