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城遗梦_第二十八章 六角亭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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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二十八章 六角亭 (第1/2页)

    章鸣岳问道:

    “卫侯参加诗社钻研文学当然可喜可贺,只是德王那边卫侯怎么交代呢?”

    兰子义说:

    “只是参加诗社而已,德王不会不让我参加的。”

    章鸣岳又问:

    “我不是担心德王不让你参加诗社,而是想问,卫侯既然侍读德王,自然应当为德王殚精竭虑,如果参加诗社,还哪里有时间为德王谋画呢?”

    兰子义听了章鸣岳这话,心中隐约感到有些不妥,但他又说不上是哪里出问题,于是告诉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,怎么会出问题呢?

    兰子义答道:

    “侍读德王是我的公事,参加诗社是我的私事。晚辈没看出来这公私之间有什么冲突。”

    章鸣岳招呼书童将桌上残羹剩饭收走,过了一小会书童拎着一壶茶过来,

    章鸣岳等书童倒满茶碗,喝了一口,说道:

    “一心不能二用,你要专心为德王谋哪里会有时间纵情诗歌音律呢?自古骚客弄墨多是心有戚戚,胸怀激荡无处施展才会吟诗作画聊以自慰。我劝卫侯收拾心神,不要把精力放在这些细枝末节上,专心为德王才好。”

    兰子义听到那句“胸怀激荡无处施展”就好像心中痛楚被人点中,又好像是自己高山流水终于遇到了知音,曲高和寡终于被人理解一样,一时心中痛苦与甘甜交揉而起,百转千回。

    兰子义也喝了一口茶,望着远方湖面微微叹了口气,说道:

    “德王有自己的想法,我一介边军武夫,除了戍守边疆只怕是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可以贡献德王的。”

    章鸣岳笑了笑:

    “卫侯此话怎讲?你要是武夫干嘛参加诗社?干嘛连连参加科举?”

    兰子义转过头看着章鸣岳,说道:

    “中堂大人,大正律令可没说武人不得参加科举啊。”

    章鸣岳笑着说:

    “那是当然,我就是军户出身嘛!只是卫侯所思所作与你所说的边军武夫的职责没有什么关系。听卫侯的意思,是有话外之音啊。”

    兰子义听后没有作答,只是喝着茶默不作声。

    章鸣岳似乎没有看见兰子义的沉默,站起来走到凉亭栏杆处,扶着朱红的立柱,抬头望着顶上枋梁,说道:

    “卫侯识得这枋梁上的画吗?”

    兰子义听章鸣岳这么说,才抬头仔细看了六面枋梁上的壁画,原来分别画着纣王行乐,微子出逃,箕子为奴,比干剖心,文王演卦,武王克商六幅画。

    兰子义看了一遍后说道:

    “认得。”

    章鸣岳点点头,说道:

    “微子、箕子、比干被称为三仁,可是在我看来真正可谓仁人志士的只有比干一人而已。为什么?因为唯有比干强颜犯谏去指正纣王,在帝国大厦将倾之时依旧愿以己之力匡危扶正。其他人只不过是投机倒把的商人罢了,又谈何仁人志士,忠臣孝子。”

    顿了顿后章鸣岳接着说:

    “十八年前太子初立,当时我也被从翰林院中选出侍读太子。那时皇上废立太子极为频繁,每次太子被废,东宫僚佐都要遭到血洗,情况最好的也是被发配边疆充军,子孙后代永世不得入仕。那时谁愿意入东宫啊?哪怕当时皇上只剩太子一子可谁能保证后面没有其他子嗣呢?那时凡是有些门道的都不愿意入侍东宫,而我去了。你当然可以说我是没有后台不得不去,可我要说的是我确实去了。”

    章鸣岳接过书童递上来的茶水,喝了一口,走了几步来到比干剖心的枋梁之下,接着说:

    “初入东宫侍读,我非常失望,因为太子根本没有一点为人君的样子,性格懦弱,胆小怕事,凡事只知忍让,毫无自己主见,人云亦云。当时太子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‘你们觉得这么办好,那就好。’我真的失望至极!在我的理想中我应当辅佐那种少年意气,雄姿英发的俊杰,吾等一起共建大正,流芳百世。”

    说着章鸣岳的情绪似乎也激动了起来,他停下来喝了口水,缓了口气又说:

    “可我已经入了东宫,我也曾想过设法离开那里去其他衙门,我也曾想纵情诗书陶冶情怀不问世事。可我最后还是选择了陪伴太子,不仅是因为我重新认识了太子,不仅是因为太子本身可以被教道,最重要的是因为那是我的职责,是我的使命。我虽然是个官僚可我从来没有忘记我是个读书人,我学的是圣贤之道,走的是体认天理之路。每每当我迷茫时,我都会翻看比干剖心的故事,我就好像看到了我自己,而我自己就会这么做。”

    红日西沉,阳光划过湖面照入凉亭,正好罩在章鸣岳身上,从兰子义这个角度望去,章鸣岳就好像被圣光笼罩,如同文昌真君决然遗世,飘飘然于湖面上一样。

    听着章鸣岳慷慨激昂的演说,兰子义早已热血沸腾,只是在凉亭里看着章鸣岳总是感到他挡住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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